宇文孝来到御书房时，梁帝已经把屋中的所有物件全砸碎。
那一地的凌乱，他却不允许李公公吩咐侍从去收拾。
看到宇文孝进门，他也只是冷哼一声，“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，居然在朝堂上和那些鼠辈站在同一条战线来对抗朕？！你还记不记得是朕的儿子？朕真是看错了你！”
“父皇不是早就知道儿臣没什么出息，所以才把儿臣立为太子的么？”宇文孝突然冒出这么一句。
梁帝身子一震，“你在说什么？”
“父皇选儿臣为太子，就是因为儿臣无能，想看二哥是什么态度。”
宇文孝这话说得格外悲凉，甚至满是委屈，“您也想看看，立一个窝囊废为太子，朝臣们会是什么反应，敢不敢忤逆您的旨意，难道不是这样的吗？”
“你放肆！”梁帝怒吼，就连桌案上的碎瓷片都跟随震颤。
宇文孝难得的硬气一回，抬头看着梁帝，“父皇之所以这么生气，就是因为儿臣说中了，可您想没想过，儿臣也是一个人，儿臣是真不想做这个太子啊！”
“朕抬举你，你却还不识抬举？别在这个时候和朕讲什么不情不愿。你生在这个皇家，就要肩负起皇家子嗣的职责，旁日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、享受追捧，在危难之时就务必给朕顶上去！”
“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自诩无能？你的脊梁骨就这么软？难不成你无能还成了理由了？！”
“可儿臣自幼就被告知，要听从太子的指令差遣，也要听二哥的教诲训诫，儿臣从小到大，从没听您说过一句要儿臣顶天立地，难道这也是儿臣的错处吗？”宇文孝的声音哽咽，他是真的不懂啊！
梁帝胸口发闷，他抬起手很想抽打宇文孝，却迟迟下不去手。
因为他看到了宇文孝眼中的无助和懵懂以及无辜。
“朕也没想到，居然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……朕更没想到，居然会教出如此没有野心的儿子。”他一直因为所有的儿子都在隐忍不发，积攒野心。
却没想到宇文孝和宇文谦是真无能，他们真的扛不起大梁的重担。
这在梁帝看来就是最大的耻辱！
宇文孝跪在地上，泪流满面，“父皇，儿臣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，求父皇您放儿臣一马吧！”
“朕的错，都是朕的错啊！”梁帝猛咳不止，吓得李公公也不敢在一旁装死，连忙上前递上了茶。
梁帝汩汩灌了两口，却发现他喝的还是叶轻悠送进来的北朝茶芽。
“朕以为你们都是宴儿，可惜，却是真的只有一个宴儿……”
“陛下！”外面急报通传，“二殿下，不是，是叛贼宇文新已经攻下了新城，黄英带兵投降，归顺于叛贼麾下，眼下叛军直奔京城，预计三天之后就可抵达。”
“！！！”
梁帝眼前一黑，说话的声音都发颤，“黄英他、他居然投降了？”
那是兵部左侍郎的儿子，也是世袭君爵之家！
“他怎么可能投降，他手下三万兵马居然敌不过宇文新的奇袭军？”
宇文孝咬了咬唇，险些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。
这哪里是打不过？这是根本就不想打！
包括朝堂中人，已经意识到梁帝已经不配再做一个帝王，而他选的这个太子也无法治理好大梁。
他们这是故意的放弃抵抗，希望能得新君。
但这实话没有一个人敢与梁帝说，否则脑袋当机立断就掉了！
但即便没人说，梁帝岂能想不到？
还不等他颤抖着说出点儿什么，便又有急报前来，“陛下！叛军又占领一座城池，钟璐将军也率军投降……”
“咣当”一声。
梁帝眼前一黑，直接混到。
宇文孝吓得立即上前，忙召太医。
而此时攻城顺利的宇文新也自得其满，狂妄大笑。
他看着已经归顺的将领，大碗大碗的敬酒。
“……不出三日，这大梁的天下就是本王的，宫中那张宝座也是本王的。”
“但凡归顺本王者，皆提公侯伯爵之位。”
“本王身为大梁的血脉，还是珍惜诸位良将，奈何父皇眼拙，偏偏选那么一个窝囊废入住东宫，这让本王如何忍耐？”
“凯旋之日，便是诸位得封之时，今日这酒就是本王的礼，还望诸位笑纳了！”
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。
可钟璐、黄英等人面面相觑，颇有为难。
“二殿下，您不是说，陛下是受了裹挟蒙蔽，只更换东宫之主便好？”黄英率先问道，“您入京城之后，是打算直接坐上那把龙椅？”
宇文新劝降之时，可没说要直接去做皇帝，只说更换东宫之主。
宇文新的手僵了一下，憨笑两声，“父皇的身子骨已经不再康健，本王早些登上宝座、治理朝政不是更好？”
“可是、可是陛下健在啊！”钟璐直言，这大梁还从未有过现任皇帝还活着，便更换新帝的例子。
宇文新脸色颇有些不满，“钟将军是觉得本王不配？”
“不是，只是觉得陛下还在，殿下如若强行继位有违礼法，还需再考究一番。”钟璐忙道。